我喜欢看科尔沁草原上的晚霞。
那年夏天,我回故乡,受朋友之邀,去了霍林河畔的山地草原。我们驱越野车在草原上狂奔,眼见绿野仙踪的草浪之间,白云般的羊群在绿油油的山坡蠕动,五彩云霞簇拥着一轮夕阳,几分深红,几分桔黄,几分银白。清亮亮的小河在绿野间蜿蜒流淌,像一幅流动在天边的油画。
我俩停下车,躺在毛绒绒的草地上,染上一身霞光,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。想起年少时,我来到大草原,踏着没膝的草浪蹦跳,在溢香的野花中嬉戏,晚霞余晖落在稚嫩的脸上,并无视野之外的惊喜,只有一种新奇的童趣。而今步入迟暮之年,再次走进大草原,去寻觅儿时的影子,欲问苍茫大地,方发现草原的晚霞真的美透了心扉。
晚霞是大自然呈现人类的绚美风景。夕阳下,天空的颜色变得那般柔和,那般多彩,那般温暖,让我陡然领略到了岁月静好。晚霞就是人生的秋天,犹如远方那片火红的枫叶在燃烧。耳边回旋的马头琴音,联袂起悠扬的牧歌,轻拂起轻柔的晚风,交织成生命的乐章。透过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低见牛羊”的广袤原野,我竟体味到“莫道桑榆晚,为霞尚满天”的情调。
人生的秋天当为收获季节,落日余晖勾勒出生命的三原色。也许人一进入暮年,就会格外珍惜曾经的拥有,无论岁月的风尘在脸上留下多少沧桑,也难改变那颗年轻跳动的心。
朋友是位热爱生活的草原诗人和词作家,他大我几岁,人虽远逝,但那首火遍塞北江南的歌曲《我是一条小河》,至今仍萦绕在我耳畔:“没有大海的波澜壮阔,没有大江的气势磅礴,只有岁月激起的浪花朵朵,我是草原上的一条小河。”
朋友曾告我,那首歌词就是依托这片草原写就的。那会儿他恰逢人生低谷,一日独坐大草原,有条小河在身边悄悄流过。他迎着晚霞,在不经意间,创作的灵感上头了,朋友仿佛化作一条小河,流出了一串霞光浸润的诗行。
他顿时抛却烦恼,宠辱皆忘,歌词便出现了如此句子:“不要说道路坎坎坷坷,酸甜苦辣都是歌”
几年后,我再次走进科尔沁草原,依旧坐在那条小河边,听着河水轻轻的吟唱,尽享晚霞的温馨。我不再年轻了,因而我尤为钟情晚霞,以及晚霞所带来的视觉冲击。飘动的晚霞是悠然的,散发着无拘无束的自在,一缕缕淡淡的金黄,一缕缕深深的桔红,形成一种淡泊名利的超脱,平添一种追求坦然的心境。
远离了尘嚣喧哗的都市,去亲吻返朴归真的草原,人若沉浸于其中,偶尔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,便会惊奇地发现,那逝去的青春,依旧还没有走远。
剑 钧:本名刘建军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现居北京从事文学创作。
曾入选新浪读书超强阅读人气榜作家,中国当代作家长篇小说文库,以及中国散文诗年选、民生散文选等十余种选本,多部作品入选亚马逊、当当、新华书店文学作品排行榜。
迄今结集出版长篇小说《爱情距离》《古宅》等9部、长篇纪实文学《黎明再出发》等6部、散文集《写给岁月的情书》等10部,累计25部,600万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