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劳动最是难忘。
割苞米，因那苞米秆实在粗壮，左手一次只能抓住两三棵，右手握着镰刀根本搂不动，基本是一棵一棵砍下来、再撂成铺子；割高粱，秆高穗沉，上头总耍叉，单手根本攥不住，就只好用臂腕搂住才能一把一把割下來、打成捆；割大豆，特扎手，头天晚间补好的手套没到歇头气又破了，而且沾上霜雪又湿又凉，手指被冻的生疼。后来就和老农一样不戴手套，不去死抓豆枝而是一边用左手掌往前推、一边用右手握着的鐮刀紧贴地皮往后拽，借着一股寸劲儿将冻得发脆的豆枝一把一把撅断。
割谷子，有点惨。老队长沈春林在后来推荐我上学的评议会上是这样说的：“晓慧这孩子能吃苦啊！头一年刚来就赶上割谷子，大家伙儿在前边割，我在后边码个子。哎，我怎么看晓慧的谷梱上有血呢？连看好几梱都有！估摸是让刀碰着哪了！我跑过去一看，这孩子，是手磨出血了！你想她一个城里的小姑娘，手多嫩哪，那谷叶子干的唰唰的，可不磨手呗，手指肚个个都磨漏啦！她捆谷子两手使劲这么一勒，定规出血呀！我看一个一个谷腰上都沾上血了，她就能忍着！有没有心劲？”
割小麦，受伤了。那时三人一組，每人割六个苗眼，中间的一人在前边“开趟子”，就是率先开辟出去，隔不远放一鋪子，另外两人在两边“附趟子”，把割下的麦子放在中间的铺子上合成一捆。上午我是“附趟子”，但不甘心总在后边，下午一到地头，就占上了中间六个苗眼，可又特別怕开不出去影响全組，即使伙伴们不忍心“砸趟子”也会被别人笑话呀！所以“打头的”刚一开镰，我就往前冲，还没冲出20米远，手和脚的协调性就在慌忙中出了问题，将鐮刀尖一下子掼进了自己的右脚腕，拔出镰刀时见到一个小孩嘴一样张开的口子，翻露出白色的筋茬，我一看还没出血，就赶紧掏出擦汗用的手绢把脚腕上的伤口勒住了，回头看看，好在没人知道，就继续割麦子、继续往前冲，很快就感觉不到疼了，一直持续到晚间七点多钟。收工回到家一看，脚腕肿起老高，被手绢勒着的那一圈因肿不起来形成一道沟。第二天无论如何不能走路了，一动就疼得要命，之后在家养伤十七天。这是自己下乡期间唯一的一次误工，却沒有真正养好伤，留下两公分光亮的疤痕不說，走路时右脚內侧再也不敢吃硬，形成了毕生无法纠正的“撇拉脚”，很滑稽地总得穿大两号的宽头鞋却不穿袜子。日前学友相聚，人家竟夸我“走路有特点”。這些年，每當走路多了，鞋子硬了，脚底凉了，夜里被子裹紧了，脚面压着东西了，脚趾就会出現缺血性麻木或疼痛。日前几个老同学相聚，人家竟夸我“走路有特点”。
我时常想，部队老兵退伍时为什么都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？那一定是因为和战友们的同甘共苦、摸爬滚打和血汗交织，培植和铸就了他们对部队大熔炉的热爱和依恋。这一点，我是感同身受的。
楓之语：来自辽宁沈阳，朗诵联盟会员。荣获2022年第五届朗诵之王大赛最佳表现奖，2022年第三届朗联杯大赛最佳表现奖。
王晓慧：笔名自然而然，朗诵联盟高级会员，作家联盟文学专员，退休于北京中央国家机关事业单位。爱好文学创作、诗文朗诵和配乐制作及视频剪辑，力求弘扬正能量，传播真善美。诗文和朗诵作品散见于经济日报、中国煤炭报、合江日报、北京都市头条、朗诵联盟等。
